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霓虹裝飾的便利商店裡,橘紅燈管迷幻的閃爍著,午夜鐘聲響起,沒有打回原形的南瓜馬車,只有飢餓的兩男一狗。

 

房東先生與我挑著宵夜,心情複雜但有點感動的我決定請客,他淡然笑著說:「你幹嘛?我沒有要跟你搶付錢,你請客,那我就多拿一點。」

 

「這兩天,你沒去東部救災,在哪裡過夜?」「打開交友軟體,貼一張肉體照求收留!」

 

「然後呢?」「就是你想的那樣啊!」「我想的那樣??多人混戰玩到壞掉??」

 

「玩到壞掉我就不會在這裡了!我跟姑姑說房子粉刷油漆要通風,去酒店凹一間小房間過夜,隔天去餐廳幫忙上菜,你知道餐廳永遠都缺人手。」

 

「不是睡在陌生人床上,就好。」我也不知自己怎麼會這麼說,曾經我也是個陌生的溫熱肉體,也是這樣開始的。

 

「你介意?」他本能似的反問,嘴邊還沾著醬汁。

 

我想了好幾秒,說:「恩,一點點。」他沒有回應,空氣有些安靜,我看著他的側臉,他似乎微微的笑著,迷人的酒窩,忍不住撮了一下。

 

「你幹嘛?」

 

「我不要你睡在陌生人的床上,說不上為什麼。」

 

他笑著說:「好啦你放心,今晚翻你牌子就是了!」

 

這是什麼姿態?我回嘴說:「我不是這個意思,牌子蓋回去!」

 

我把掛在腰間的兔子耳朵,戴到他頭上!他沒有拒絕。路過的女生透著櫥窗都笑了,他也不在意。

 

笑著說:「今天的事情,其實我的看法不是這樣的,回家去陽台聊天吧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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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第幾次的週六深夜會談了?午夜已過,週日了,時間已晚,睡意未滿。

 

「潔西卡說小黃毛跟你交朋友,叫我這個哥哥不要幼稚的干涉。她主導整個對話,我配合不反駁,避免節外生枝,引發奇怪的聯想。其實我不以為然,我不覺得他有那麼單純!」

 

「也許他是真的沒什麼朋友,所以比較熱情一點吧!」話才說完,我就覺得尷尬,自己護航的有點拙劣。

 

「你心虛。幹嘛護航他?」

 

「我護航?有嗎?」

 

「一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件,促成小黃毛對你認真了。我推理給你聽!我求證「偶像研究所」所長,想補齊我不知道的事情,她知道的果然很多。小梅跟我說從一個IG小菊花貼文開始,發現小黃毛不太一樣了,那個貼文我也看了,有一種奇妙的感覺,不是主動出擊,更像是回應給某人看的暗號!」

 

「回應給某人的暗號?」「沒錯!講白一點就是相互放閃,才會開心成這樣,某個人給了他暗號,他解讀之後爽上了天,用小菊花回應,小梅說那個花語就是「深藏心底的愛」,對方搞不好也用花語跟他承認了什麼。用這樣的心態去解讀那篇貼文,跟後來的事件就可以漂亮的「承先啟後」了。」

 

「你什麼時候會解讀這種東西了,講得好像戀愛大師。」吐槽之餘,心裡頭想著不要再說了,炎熱的夏天,我居然緊張到冒冷汗!

 

「讓我學一下熱門電影的神父口吻:什麼時候開始的!?」「學個屁!什麼鬼啦!」

 

「你是最核心的當事者,他親自下廚,送你門票那天我也在場,看不出有什麼異樣,依舊是假惺惺的乖孩子。後來你沒去看演唱會他就在舞台大哭。新聞都報導了,我再怎麼遲鈍,也知道不符合他乖乖牌的模式。所以我打電話給他姐,問發生什麼事?

 

配合小梅的說法,拉出時間軸,就是一篇IG的貼文產生轉折。如果我的推理沒有錯誤,阿德,難道是你,跟他互相放閃?還是說你做了什麼,讓他誤會,以為你對他有意思,所以IG發文開心的回應你?

 

我還是再問一次:什麼時候開始的!」

 

「啊?」快要剝到核心了!近乎百分百準確,他什麼時候這麽聰明?推理如此精確,這時候如果查看我的手機,就完全BINGO了。

 

「就是你知道的這些啦!我這個月都在唸書考試,他也忙著宣傳,根本沒有見面,有聯繫過一次,那次他上廣播節目,承認偶爾會來圖書館借書,我傳訊息說他怎麼這麼大膽!」

 

話剛說完,我果然是個笨蛋!糟糕了,我一心只想著避重就輕,想不到居然挖了個大洞,不要看簡訊啊,不要不要。

 

「有這種事!?把這個也放進時間軸,只能解釋「他好像變大膽了,暴露行蹤也沒關係」。」

 

「那天他跟我在圖書館,都沒有人認出他,超怪的!他上次說了一句什麼金絲雀也是要飛出籠子呼吸的。」

 

「那就怪了啊,難得的安全地帶還自己曝光,在想什麼呢?不合邏輯,其中應該有什麼微妙的轉變吧!有一種牽強的感覺是:犧牲一個安全區域也沒關係,要對某個人表示,這是他的勇氣。」

 

「勇氣?女歌手給的勇氣喔~」

 

他玩弄著手機,說:「誰知道勇氣是不是周育德給的呢?潔西卡傳簡訊說小黃毛看到你,非。常。開。心。」

 

我快要被看穿了,感覺真緊張。慌張地說:「可能真的沒有朋友,這樣吧!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啦,如果有,我早就......」「早就怎樣?」

 

「我也不知道,沒有的事情怎麼知道呢!」「公堂之上可以假設一下啊!」

 

「就......你想的那樣吧!」「我想的很邪惡呢,阿德哥哥!」

 

「PLEASE STOP,請停止邪惡的想像!」

 

「他怎麼想的,短期之內無法得知。我先把自己的立場說清楚,你要跟他當朋友我不反對,我本來就無權反對,那是你的自由,但是如果他超越界限,你要自己拿捏好,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準,也許一個眼神就勝過千言萬語,他的電視劇我有在追,確實厲害,雖然是配角,但是情感拿捏得很厲害,眼神很有戲,他如果要跟你演戲耍心機,根本就是甕中捉鼈,輕鬆的很。倘若你要轉檯,我也擋不住,只是我的個性沒有很大度,很難給予祝福,你懂吧!」

 

「幹嘛講得這麼遙遠,我也把他當弟弟看待,去看了他的演唱會,你覺得他會超越界限?」

 

「早就開始了,很明顯啊,你沒去他大哭,去了他超開心,誰看不出來。你不知道事情已經開始發酵了嗎?」

 

「好奇:最終場讓LOUIS跳下舞台的呆萌男生是誰?」他拿手機給我看,官方網站留言區居然有關於我的討論!

 

「我哪裡呆萌了?我倒是不擔心,因為反正我已經放暑假了,而且他跳下舞台送我一個兔子耳朵,我頂多就是被搜索出來,是個普普大學生,某大學資工系學生周育德,成績普通,存在感很低,沒什麼好八卦吧!」

 

「你確定不緊張?有人把之前直升機的影片拿出來比對,說兩個事件是同一個人!」

 

「哎呀我看看,那個影片我已經被同學恥笑過一輪了,麻痺了,搞笑的應該是你跟小梅吧!」

 

「哈哈,我當時覺得自己很帥,直升機接送,多威猛啊!」

 

「你也沒在怕的,對吧!」

 

「反正公司會動用關係,把奇怪的新聞洗掉!我不喜歡那孩子,有兩個原因,第一個是我覺得他是潔西卡的眼線,小鬼知道的越多越麻煩,再加上有個多嘴的姊姊,遲早會壞事的。誰知道她哪天情緒失控,或者喝醉酒,把一些不該說的事情,全部爆料出來?」

 

「稍等一下,你有交代她不要說嗎,我還以為是......」「是什麼?」「我以為是你故意叫她講給我聽的!」

 

「周。育。德,你以為我是「雞姐」喔,還刻意叫人講給你聽!」「哈哈,忍不住這樣想,很多劇本裡頭都需要一個講解來龍去脈的角色,還是個煙癮很大的妖豔賤貨!」

 

「煙癮很大?不要說她是賤貨啦!真要講,我自己講給你聽就好了,這功勞我自己來!原來阿誠哥哥這麼善解人意,體貼又浪漫,真的是個好人!」

 

「我會拿球棒打斷你的腿,太噁心,太做作了!」

 

「好啦好啦,第二點,那孩子看似乖巧溫馴,但我覺得「你」會引發他很多脫序行為,很快就會把你推到危險的境地去,我希望你過平靜的的大學生活,不要跟他有太多瓜葛,你也知道媒體很會捕風捉影,你是無所謂,但他是人氣偶像,跟股票一樣,一但失控崩盤,你會變成砲轟的對象,經紀公司也不會放任的,一定會想辦法出手消滅你!套句網路用語:要解決問題,就先把搞出問題的那個人解決掉!」

 

「你說暗殺?不可能吧!不過我會特別注意一下,我轉個話題問你喔,什麼叫做活得很懂事很陽光?」

 

「幹嘛問我這個?」「潔西卡說小黃毛活得很懂事很陽光,但她說這樣非常不好,我聽不太懂。」

 

「我倒覺得這是個「有褒有貶」的形容,負面的多一點。應該是什麼都為了別人著想,首先想到的就是犧牲自己,換別人的微笑跟整個團體的和諧吧!這種人很麻煩的,活在別人的眼光裡頭,沒什麼自己的喜怒哀樂,一切都牽制於他人,有點類似機器人的設計原則,一切都是為了主人著想,幾乎不考慮自己,大家好我就好。久而久之,不太會有人在意他的情緒,因為他總是不需要人擔心。」

 

「沒有存在感?」「也不是這麼說,就是......這個太心理學了,我詞窮了哈哈!」

 

「我也沒念過心理學相關的課!潔西卡叫我真誠地當小黃毛的朋友,不要利用他背叛他,講得好像結婚誓詞一樣。」

 

「有這種天真的姊姊真幸福,但我覺得是唬爛。他根本就不是來當朋友的,那他幹嘛不跟我當朋友啊,他每件事情都是針對你的!潔西卡說的不會實現,她弟弟已經開始覺醒了,不再是乖乖牌了,等著看吧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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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點聽不下去,回嘴說:「講得好像什麼日本卡通似的,還「覺醒」勒!認真想起來,你真的很壞,編導這齣,被你玩得團團轉!學姊言談之中,不時的護航你,她也說小黃毛很純真,不過學姊是粉絲,講這些我不意外!」

 

「反正老話一句,你不要以為他是什麼清純萌呆的孩子,他在演藝圈的歷練,遠勝你在學校的邏輯電路,跟數學訓練。」

 

「就說你對他成見很深!潔西卡跟我講了一大堆,覺得小黃毛跟我之間很單純友情,我與你之間是兄弟照顧的親情,她說什麼我們沒有血緣關係,所以更加珍貴,害我一整個傻掉,她看事情好正面,單純的是她吧。」

 

「我知道啊,所以延續這樣的架構下,順著她的觀點「編劇」,才能確保安全無虞,她這麼相信,我們就讓她這麼信著。我拜託她弄門票,是補償你,並不是我心疼她弟弟,潔西卡以為我是這樣暖心的大哥哥,其實並非如此。這場合作,她為了小黃毛,我是為了你。」

 

「人類的世界好複雜啊!彼此合作,目的卻是不同的,所謂的各懷鬼胎吧!」

 

「但潔西卡沒有考慮到她弟弟不是單純的交朋友,還帶一點發情的元素吧!」

 

「報告長官,我會好好的觀察,你扯到發情,配上他的娃娃臉,超突兀的!」

 

「搞不好私底下玩很兇,這很難說,搞不好早就玩到壞掉!」「哎呦,很難想像,太違和了啊!」

 

「對了,有一件事我想問你,我臨時想起來的,你去我書房借望遠鏡幹嘛?還留了字條!」

 

「望遠鏡?我忘記了,什麼時候的事?」我裝傻說忘記,這個也不能講,講了會無法收拾!

 

「好久了,我眉毛受傷那幾天的事情,忽然想起來問一下。家裡只有你和我,除了你,還有誰會留字條!」

 

「想不起來啦,好睏,睡了睡了!」「晚安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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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剛躺下,一點左右,聊曹操,曹操就發簡訊了:「哥,見到你,我超開心。你放假了?」

 

「昨天期末考結束,已經解脫了!」「好喔!晚安!」

 

好什麼好?我放暑假關他什麼事,他又不是學生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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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流逝的速度總是不知不覺,只有消瘦的日曆清楚。已經來到八月了,炎熱的週一下午,M性格的我把家裡又打掃一次,床單毛巾全部都洗過一次,地毯清潔,浴室刷洗,鍋碗瓢盆也洗乾淨,最後還包辦盆栽灑水修剪,渾身汗水的我根本就是打掃阿姨兼園丁。

 

門鈴響起,熟悉的面孔,是小黃毛的經紀人,他來幹什麼?

 

納悶,還是下樓開了門,小黃毛也在,只是髮型有了很大的轉變,扛著背包,燦笑說:「哥。我放假了。」

 

你放假了?跟我說這個要幹嘛?週一下午帶著經紀人來,要做什麼呢?

 

滿腦疑問,但我居然開口問:「你幹嘛理平頭?還整個染黑!」他沒有回應,只是露齒傻笑著!

 

經紀人合掌,姿態很低的說:「阿德哥哥,不好意思,有件事情要拜託你,LOUIS你自己說。」比我年紀大的人叫我哥哥,哪裡搞錯了吧,我承擔不起。

 

「哥,我可以來借住兩天嗎? 」他天真地笑了,滿懷期待的樣子。指了自己的背包,根本有備而來,活脫脫是隻興奮的柯基犬。

 

「啊!」他想來借住兩天?這是哪招?

 

「你說放假了,所以心血來潮,想來打擾兩天,我會負責伙食跟開銷的,不給哥哥添麻煩,好嗎?」

 

站在一旁的經紀人,拼命鞠躬的說:「阿德哥哥,真的不好意思,給你添麻煩了,費用可以刷這張卡,其他團員相約出國了,LOUIS週三還有工作,我凹不過他,週三早上我會來接他。拜託一下可以嗎?」

 

我看向他,然後板著臉,擺起架子說:「你一個屁孩,竟然威脅經紀人,搞情緒勒索來對我施壓?」

 

他居然裝傻,說:「沒有,沒有,只是拜託經紀人哥哥,幫我盧看看,哥哥們都出國休假了,我只有休假兩天,不想待在宿舍!」我看向經紀人,他的眼神明明就很無奈。

 

「阿德哥哥,拜託拜託幫個忙,收留兩天就好!」經紀人是不是常常遇到這種尷尬情境?只差沒有下跪了吧!霎時我腦袋有點空白,能答應嗎?

 

我說:「我打個電話問看看,你們稍等一下,樹下那邊有座椅跟盪鞦韆,等我一下。」

 

搞什麼鬼,這事情處理不好,房東先生又要暴走,我才不想掃到颱風尾。

 

匆忙傳了簡訊,內容是這樣的:「現在方便說話嗎?我有個緊急狀況,一定要「現在」跟你報備!」

 

「傳簡訊就好,我在開會,什麼事情這麼緊急,你把我車子撞爛了?!」

 

「小黃毛跑來,說想借住兩天,那個經紀人苦苦哀求,你說我該怎麼辦?!」

 

「什麼羚羊雞排!居然自己找上門?我早就說他不是省油的燈!你答應了?」

 

「沒有,我說我問一下房東大人的意見。」

 

大概五分鐘卻覺得無比漫長,我收到訊息,寫著:「哎呀,你先答應吧,都侵門踏戶了,也不好意思推託,畢竟我欠經紀人還有他姐人情!拒絕太不給面子了。」

 

「好的,他說這兩天伙食他會負責,經紀人給了張信用卡,說隨便刷!」「喔耶,那就叫一些頂級日本料理外送啊,刷爆他的卡!」

 

「喔耶個鬼,你真是個惡魔!」雖是文字傳遞,但我再次感覺到濃濃的惡意,俏皮卻不懷好意,幼稚死了。

 

「你叫他睡我的房間,我是為你好!」

 

「那你要睡哪邊?」等了一兩分鐘,他沒有回應。

 

我回頭跟他們比了個ok的手勢,小黃毛開心的抱著計程車旋轉,經紀人露出欣慰的表情,一直跟我道謝。

 

他交代小黃毛有事情就打電話,不要到處亂跑,預定週三上午來接他,小黃毛從皮夾掏了幾張紙鈔,跟經紀人說了些悄悄話。沒多久經紀人就隨即就離去,還跟我鞠躬!彷彿是把小孩送到托兒所的家長一樣。

 

我看起來像是幼稚園老師嗎?只能用荒謬來形容了!為什麼偶像明星會來我家寄宿呢?我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,昨天才在聊如何提防這小鬼,他今天自己找上門。昨天才聊曹操,今天曹操就來按門鈴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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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跟經紀人說什麼悄悄話?」「今天是練習生的體態評估,我拜託經紀人哥哥,評估結束後,買些熱量低一點的披薩,給練習生解饞,說是哥哥們的心意,練習生最近壓力很大,長期挨餓對於精神上會有損傷。」

 

「吃披薩可以緩解?」「多少身體跟心靈上有一點點滋潤,沒那麼無助。」

 

「練習生很辛苦嗎?」「恩,很苦。想起來就會哭的那種苦喔,舞蹈老師都是惡魔!」他講得幽默輕鬆,但我相信應該是真的吧!

 

「哇~走吧上樓吧!你沒事幹嘛把頭髮理成平頭,還全部染黑,戴一個哈利波特的眼鏡,你的招牌耳環呢?」

 

「有個奧斯卡導演邀約,安排我週三去試鏡,公司也同意讓我改變一下造型,試鏡比較容易成功。」

 

「我印象中的你,一直都是五顏六色的頭髮,身上裝飾品很華麗。」

 

「喔對,跟一棵聖誕樹沒兩樣!」「也不是這樣說啦,連耳環都拿掉了?」

 

「我本來就不喜歡戴耳環跟項鍊,尤其是跳舞的時候,有時候會被這些東西甩到臉,很痛!」

 

「你一個人氣偶像,還需要試鏡喔!」

 

「當然需要,總是要換裝,演一小段試戲看看,是否符合他們想要的設定,所以我理平頭染黑髮,週三去試看看,真的覺得可以勝任,才會對外公開。之前那個婆媽電視劇,我的角色就是愛鬧事的高中生,所以耳環染髮都是符合角色的。我就不能演一些醫生律師的戲,因為未成年的臉說服力很低,觀眾會出戲,所以我都演一些弟弟的角色。」

 

「你是真的剛滿十八歲啊。你的電視劇房東先生有在看,他一直很好奇掌嘴的戲,是來真的嗎?」

 

「本來是假的,後來導演覺得戲劇張力不夠,問我能不能真的打,我答應了。打得很響,我哭得很慘的原因是臉真的很痛,我記得NG四次還是五次吧!所以那天我沒辦法出席一個簽名會,臉太腫了!」

 

腦中浮現一些當時的畫面,圖書館的那段是真的打?!某些記憶湧出來了,那天我三八的跑去簽名握手會,結果撲空,對了,我還問了小梅,聽了她的建議帶了望遠鏡去。

 

我繼續問:「這次試鏡什麼樣的角色?」

 

「戰爭時期的阿兵哥,戲份很重的男配角,跟主角有很多對手戲!」「戰爭片啊,會有很多爆破嗎?」

 

「劇本上有很多轟炸的片段,目睹很多生離死別,發現人性底層不是善良,為了生存而做的也不是邪惡,是本能,這個配角因為抗壓性不夠高,最終精神受創!」

 

「聽起來好複雜,會有很多哭戲嗎?」

 

「哥問到重點了。有哭戲,是哭不出眼淚的那種,所以更難,甚至沒有台詞的戲,一個鏡頭要情緒要轉折好幾次的,歡樂轉成驚訝,巨大的背叛襲擊而來,承受不住而崩潰。」

 

「也太扯了吧!什麼樣的劇情,需要這樣的情緒?這麼複雜要怎麼演?感覺不同於以往的你!光想像就覺得很期待,一定是個經典片段!」

 

「劇本我看完了,我想接但是公司有點掙扎。裡頭有一段被瘋狂性侵的部分,細節寫很得鉅細彌遺,看了很臉紅,公司是希望拍得隱晦一點,點到就好,不過還沒確定拿到角色,也不方便干涉。」

 

(什麼跟什麼,被性侵的劇本看了很臉紅,是怎樣?)

 

「人氣偶像拍這個,不危險嗎?」「我想說十八歲了,來點挑戰。反正又不是真的性侵。」

 

「我當然知道不是真的性侵,難道有真的?」

 

「哥你太天真了,當然有真槍實彈的,反正剪輯的時候避開裸露的部分,有些微妙的表情跟反應會看得出來,真的假不了。」

 

大白天的好像話題有點歪,我緊張的問:「有這種事情?不能用揣摩的,用表演的嗎?」

 

「我也不知道,反正我沒演過這種尺度的戲,如果接下角色,公司會安排這方面的課程給我吧!」

 

「你是說表演「被性侵」的課程?還是肉體實戰的課程?」

 

他曖昧的笑了,說:「公司會保護我啦,就算來真的,也不會讓消息走漏!」他喝著水輕鬆地說著,我倒抽一口氣,有沒有聽錯?公司的保護不是阻止「拍攝」,而是阻止「走漏消息」?

 

「你居然預留這種伏筆!?來真的也沒關係?尺度這麼大?」

 

「因為這劇本太有挑戰性了,又是奧斯卡導演,搞不好一輩子就這麼一次,沒在怕的,哈哈哈!」

 

衝擊很大,我有嚇到,居然有這種決心,我以為他是溫室的花朵,想不到居然是有企圖心的。我腦中居然想起房東先生的話:「你不要看他娃娃臉,搞不好私底下玩很大呢!」

 

但是理性想一想,好像又有哪邊不符邏輯,經紀公司怎麼肯讓搖錢樹拍這種衝擊性很大的電影,拍了再來阻止消息走漏,阻止影片外流,審慎思量的權衡策略,應該是阻止拍攝才對,或者從根本不要接這種邀約。再怎麼想,也不是他說的那種做法。太奇怪了。

 

維持青春熱情的少年形象,維持純淨的包裝,不要跟任何成人世界的邪惡沾上邊,穩穩地唱歌跳舞代言,賺飽飽的,要轉型成專業演員,也不急於現在,人氣正旺何必冒險呢?

 

揪竟是小黃毛唬爛我,還是演藝圈真的一池髒水?

 

他把劇情大致講給我聽,滿悲慘的戰爭故事,少年們被迫上戰場面對地獄般的人性試煉,覺得是個看完會很沈悶的電影,他說是個沒有原著小說的原創劇本,導演希望演員年紀符合故事的設定,所以從一些偶像裡頭尋找適合的面孔。

 

眼前剛成年的小黃毛,是敬業的偶像歌手,還是滿口謊言的特級演員呢?跟房東先生聊過之後,有點後遺症,因為他總要我提防小黃毛,有了這想法植入心底,總覺得怪怪的,存有懷疑,又不方便問個徹底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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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房東先生交待,說你睡他房間,就書房隔壁那間,內附衛浴。」「這樣好嗎?那他要睡哪邊?」

 

「這我不知道,反正他下班就回來了。」

 

「好整齊的房間,跟飯店套房沒兩樣。」他感嘆著,原本想說些什麼,因為小細節都是我整理的,但講了又添加奇怪的曖昧,還是不要說好了。哪來這種房客,還兼職打掃阿姨的?

 

「房東先生有交待,晚餐要我點高級日本料理招待你,我猜他自己想吃吧!」

 

「好的,演唱會結束我也不用節食了,這兩天可以瘋狂吃飽飽,我來點吧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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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送人員抵達,房東先生剛好也下班回來,兩個戲精在那邊上演搶著付款,意外的是計程車居然與我互看,牠也感受到滿滿的尷尬。

 

「讓我來,刷我的卡!」「阿~你是客人,怎麼可以這樣,我來啦!」

 

我先把豪華晚餐捧上樓,兩個人在門口搶著刷卡,最後誰成功付款,不用關心,反正不是我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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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餐真的很豐盛,大概是吃到會痛風的那種程度,海鮮跟啤酒沒有極限,也太好吃了吧!

 

小黃毛說:「兩位哥哥,公司跟我說上個月廣播胡鬧的事情,已經變成企劃案了。真的找了廚神要來指導我做菜。」

 

我跟房東先生說:「他明明很會做菜,卻要裝料理白癡,端出暗黑菜色。」

 

房東先生說:「你來自黑暗料理界喔~所以你要當廚神的小學徒?」

 

他點頭,說:「綜藝節目也是有劇本的,公司審核過覺得形象很正面,我拿到企劃書,昨天看了,有夠扯!」

 

「怎麼說呢?」

 

「一共十二集,先拍一季,前三集讓廚神吃我的惡魔料理,然後暴怒翻桌,接下來就是他用相同的食材,指導我做出不同的版本,前面幾集要演得很初學者,一切操作,包含洗菜切菜都要很笨拙。當然同團的哥哥們也都會輪流來試吃,然後吐槽。」

 

「食神知道你其實有料理實力嗎?」「公司有跟他說過了,他也願意在前三集暴怒,配合發飆!暴怒的部分一定會剪成預告片,聳動播出!」

 

「感覺話題性很夠,可以置入很多商品!」「沒錯,很多廠商都搶著冠名贊助了,不知道是看在廚神的面子,還是我瞎搞料理的惡名。反正經紀人跟我說,這一季拍完我就可以洗白,不用再玩惡魔料理了。」

 

「搞不好以後還可以開美食節目!」

 

「要先洗白啦!然後節目最後一集,還要安排去參加廚藝檢定考試,這中間我還要開很多集直播,練習切菜,水果刻花,切肉的花絮,經紀人哥哥說會買很多洋蔥,胡蘿蔔,青椒黃瓜之類的,來練習切菜!」

 

「切菜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!」「一開始也要演一些笨手笨腳的部分。我是希望預錄就好,一口氣弄完,開直播意外比較多,比較麻煩,公司會趁機安排練習生來曝光,互動吐槽,製造笑點,刻意讓新人曝光炒話題,塑造學長學弟一家親的氣氛。」

 

「果然是專業,一點點機會都不放過!」

 

「廚神那邊說會對應一些家常菜,販賣蔬果組合包!還會安排營養師來幫忙配菜,清淡健康一點,吸引婆媽市場。相對應的鍋碗瓢盆,還有刀具,也會聯名,放到電商平台販賣。」

 

「真的很扯,能賺錢的都不放過。滿滿的置入,滿滿的套路!」

 

「我會有一兩集跟著廚神,深入菜市場挑菜買肉。營造小助手的好形象!經紀人說,連菜市場的路線也都接洽好了,扯吧!」

 

我感嘆的說:「真的很扯,能賺錢的招數都放進去了吧!」

 

房東先生卻說:「你的經紀公司本來就有很多股票在大企業手上,相互合作是常態,而且公司組織龐大,能玩的把戲本來就很多。」

 

「二哥他們說不排除做一隻主題曲,撈一些版稅。」

 

我說:「帝王蟹真的很好吃,還有主題曲喔!」他無奈地聳肩!

 

「製作人問說要不要出海釣魚,做一集海上男兒料理,廚神說他會暈船,不能去船上折騰,所以安排我去出外景就好,然後東海岸的魚市場架設外景,來個漁港美食推銷番外篇。」

 

「搞不好還能接下什麼觀光大使的代言。」「就會有吃不完的海產了!」

 

房東先生問:「那有考慮跟有機農場合作,從頭種菜嗎?現在網紅都流行這種,從種菜種水果開始拍!」

 

「那個要看收視率,如果第一季有做起來,第二季就有可能玩得更大一點,那種種菜的拍攝要拉很長,很零碎。」

 

「這個一季的影片,要花多久來拍啊?」

 

「棚內拍攝,一次錄影應該會拍三四集,食材都有人準備好,也有綜藝腳本,其實很快。三四個工作天就可以搞定一季,穿廚師衣服,所以可以省去換裝的煩惱,也不用擔心髮型,因為有帽子,出外景的就不一定了,風吹日曬的,還要出海捕魚,我是覺得很有趣啦。」

 

「那這個企劃什麼時候要開始拍呢?」「下週就開始拍,順序應該會倒過來拍,趁著沒有颱風的好天氣,先出海釣魚,然後菜市場,剩下來的那些一口氣在攝影棚拍攝。」

 

「你的工作安排的超滿的呢!」

 

「由不得自己啦!簽下賣身契約就是棋子一顆啊!跟哥哥們講一個笑話,之前我生日跑去考駕照那次,監理所把我路考影像曝光,說我路考成績很爛,低分過關。結果一個汽車廣告,直接泡湯了!搞笑挖苦我的影片都衝上排行榜了。」

 

「形象不佳嗎?」「印象太深刻了,新聞瘋狂放送,開車技術很爛的形象大概洗不掉了!」

 

「講到這個,跟房東先生一樣,他開車也超爛!」

 

「幹嘛要提這個,我只是開車很謹慎好嗎!」

 

「反正你又不用在意什麼形象,來啦,乾杯!」「祝福你綜藝節目成功!」「謝啦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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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食配啤酒真的很享受,只不過眼前兩位搶著刷卡的富豪,好像酒量很差!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!但我深深的懷疑兩個人都在演戲,啤酒會醉成這樣?騙誰啊,騙我沒喝過啤酒喔!

 

「阿德哥哥,我不能去三樓跟你一起睡覺嗎?」

 

「不可以!」房東先生大叫著。

 

空氣凝結了,阻止來得太突然,小黃毛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,然後又看向房東先生。

 

沒有人開口,但我想三個人都知道有些不對勁,房東先生覺得尷尬,自行補充:「因為他會說夢話,還會磨牙,很吵!」

 

小黃毛又看了看我,沒說話卻露出微妙的笑容,然後我看向房東先生,我也沒說話,氣氛卻尷尬到爆炸!昨天還煞有其事的說小黃毛是披著羊皮的狼,人家還沒出招,房東先生就自己亮了底牌。

 

我瞪了房東先生,我的意思是:你白痴啊!會說夢話還有磨牙,豈不是招認你睡在我身旁嗎?房東會與房客同床睡覺?

 

小黃毛微妙的笑容,不用猜也知道他想通了什麼,不用自己出招,對方自己會亂了陣腳,然後旁觀的適時推一把,就可以輕鬆的大獲全勝,他的眼神亮了起來,發現了有趣的秘密,夾了冰塊,又大口喝了一杯啤酒。

 

「哥哥會說夢話喔!沒關係,我睡覺很沉的,沒關係~」

 

「你會被他踢下床的,不可以!」「啊~我沒關係的。」

 

「反正你不要跟阿德睡一起啦。」「冠誠哥哥,我睡你房間,那你要睡哪邊?」

 

「我睡沙發就可以了。」「這樣怎麼可以!」

 

完全沒有共識,一個想去三樓跟我一起睡,一個拼命阻擋,我什麼時候這麼搶手了?兩人吵吵鬧鬧,我根本沒有專心在聽,反正沒啥重點。

 

「就是這樣啦,好了好了,我明天還要上班,弟弟你先去洗澡,早早上床睡覺,餐桌這邊我們收拾一下。」居然有人使出「不管啦,就是這樣」這招,蓋牌結束這回合。

 

「聽話,快點去洗澡,去~」我幫腔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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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變的組合,老梗的兩男一狗,收拾著餐桌上的剩菜,垃圾分類,餐具清洗。

 

手機收到通知,小黃毛的IG發了文,是一張計程車跟他握手的照片,上頭寫著「我的新朋友,喜歡日光浴的柴犬!」

 

我拿給房東先生看!他卻不以為然,嘟著嘴巴說:「這有什麼了不起。計程車的寫真照片我有一大堆,等等我也來發文!」

 

我翻白眼!靠在他耳邊,說:「你怎麼跟他比,他粉絲數百萬!有一件事情,我覺得超級怪異,講給你聽,聽聽你的意見。」「什麼事?」

 

我小聲地,把下午小黃毛講的「奧斯卡導演邀約試鏡,劇本有詳盡的性侵部分,他卻說真槍實彈也在所不惜,公司會做好保護,不讓消息與影片流出」的事情,概略講給房東先生聽,他的表情透露著驚訝。

 

我問:「你覺得這符合邏輯嗎?」

 

他皺眉說:「太詭異了啦。如果我是他的老闆,就婉拒邀約,長遠的路要謹慎穩健,剛成年就挑戰這種大尺度的電影,青春偶像想突破是可以想像,可是這實在太冒險了。貿然衝出懸崖,羽翼未豐飛不起來,不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嗎?」

 

「都是你啦,害我現在跟他講話都帶著懷疑的態度,很辛苦。不過這件事,我跟你想的一樣。其實很想跟偶像研究所所長聊一下,想聽聽她的觀點。」

 

「哈哈,我明天上班跟她閒聊問問看,再給你回覆!」

 

我看著他紅通通的臉說:「嘿,你是真的喝醉了吧!臉很紅。」

 

他傻笑一下,然後靠在我耳邊,小聲的說:「他剛剛盧小小,要去三樓跟你睡,借酒裝瘋的死孩子,我睡沙發這邊,避免他半夜溜上三樓,爬上你的床!麻煩進了家還真麻煩!」

 

「你才誇張吧,自爆什麼我會說夢話的,他那麼聰明,聽到都笑了,你白癡喔!」

 

他苦笑著說:「我怎麼知道,最近工作很累,腦袋很亂啊,不自覺的就......山西布政司的五千兩,在我房裡!」

 

「辛苦了,你等等也早點洗洗睡吧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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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桌收拾完成,房東先生說沒吃完的披薩跟壽司,他明天要帶去公司當中餐吃。

 

我問他晚餐後來是誰刷卡,他沒有回答,但臉上的笑容十分詭異曖昧,按照他的個性推敲,應該是拉拉扯扯,讓小黃毛刷卡了吧!

 

閒聊一陣子,覺得不太對勁,我說:「浴室那邊都沒有聲音!要不要去看看?」

 

「叩叩叩!哈嘍,你洗好了沒?」「沒有人回應!」「需要撞門進去嗎?」

 

「不用撞門啦!」「為什麼不用?」

 

「你白癡喔,因為他沒有鎖門!」「喔,我真的喝醉了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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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哈嘍哈嘍,弟弟,你睡著了?」他躺在浴缸裡,蓮蓬頭不停灑水下來。

 

「阿~~對,我睡著了,不好意思!」「你洗冷水?起來吧,泡冷水會感冒的!」

 

「啊!」剛要起身就踩空,他滑進浴缸裡載浮載沉,似乎嗆水了,我立即抓住他的手,把他拉出水面。

 

房東先生問:「怎麼了?在浴缸溺水了。」

 

他咳著,喘著氣,一臉慌張地說:「哥,我腿麻爬不起來!拜託拉我一下。啊~」基於安全考量,房東先生跟我把他從浴缸架出來,浴室太溼滑危險,直接扶到床上去。

 

「我去拿浴巾!」回頭才發現他全身赤裸,躺在床上咳著。等我拿浴巾回來的時候,他好像睡著了。

 

耳邊居然有人輕聲的說:「真是的,這麼瘦,居然渾身肌肉。阿德,難得人氣偶像脫光光,要不要拍幾張裸照?」

 

我傻眼,槌了他一拳,說:「你在說什麼啊!你迷戀他的肉體?」

 

他仔細端詳,遲疑兩秒,說:「他胸肌比你大!」「我哪來的胸肌?」

 

「你上次差點撐爆我的高級襯衫!」「抱歉抱歉,那是肥肉,不是肌肉。」

 

「他睡著了,可以摸嗎?」我又揍了他一拳。

 

「你在想什麼啊!毛巾拿來把他擦乾,浴巾包一包讓他睡覺啦,色狼!」

 

他臉紅紅的說:「開玩笑的啦!阿德哥哥沒有幽默感。」

 

幼稚還是酒醉,惡意還是玩笑,此刻我無法判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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